domingo, 26 de diciembre de 2010

重生為人-Podorozhni 觀後心得



Podorozhni by Ihor Strembitsky

精神疾病患者被放逐並集體安置在一個封閉空間,原本是個與社會疏離的處所,被導演「暴力地」搬弄在鏡頭的前方,強迫我們正視這群弱勢族群,然而影片的表現形式並非深刻批判的藝術語境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至高的人道主義高度的情感剪輯,詩化的剪接將情緒層層堆疊,引領我們搭乘「生命」旅程的列車,再次回憶「出生」、「童年」、「愛情」等人生必經的過程,將我們眼前所見的「患者」鍍上人的色彩,重新呼喚為人。

影片一開始,精神病院院長帶著攝影機進入安置病房,床上躺著的病人是一個無關緊要的、邊緣化的存在,床底下的貓咪才是寵愛備至的主角,在鏡頭當中獲得一個大特寫再諷刺不過,帶過病床的畫面甚至連對焦都懶得調整,再往前走,院長叫喚一名病人到攝影機前頭,將病人視為一個對外公開展示的客體,不具有「人」的身份與意義,相當殘忍的特寫鏡頭,然而當病人目光直視鏡頭的片刻,觀眾被放置在一個必須正眼面對病人的觀看位置,我們再也無法躲開,導演的批判關懷在此昭然若揭。

隨著病人的眼睛一眨,畫面一跳,是一個帶著嬰兒的媽媽,可愛的新生命安穩而舒適地依偎在母親懷裡,小小的眼睛也眨了一下,病人被重新賦予了生命,搭上這班生命列車,我們於是啟程。光影的移轉揭示了時間的快速流動,長大成人的孩子開始尋找愛情,畫面中卻是白髮皤皤的老翁念著求愛的詩句,夢想與現實出現裂痕,在兩鬢斑白之際,身邊應該陪伴著的另一半依舊不見蹤影,起身緩步走在晦暗無人的長廊,一旁的電視機已經損壞,殷殷冀盼的夢想已然破碎,孤獨落寞的背影看來是更加孤獨了。

「人們都有不同的歌,我的歌是永遠的歌,我親愛的明亮的小星星,你是那麼遙遠,親愛的遲早我們會懂的,聚在一起才是快樂的,即使是飄蕩在湛藍而敻遠天空阿,更不用說是生活在這土地上…」透過歌聲唱出對遠方的遙想與對相聚的想望,病人藉由澄清自己沒有精神分裂僅是中風,試圖將自己與身邊其他病患切割,但當大夥擠在一塊枯坐在病院的庭院一隅,雙手拉扯著始終無法穿越的鐵幕,一道悶雷驟然響起,遠方的親人越發遙不可及,而他們的歌,終究是一首永遠的歌。

電話響了卻被掛斷,曾經是照片中的英俊男子們與外界斷了聯繫,他們的生命好似暴露在暴雨下的風中殘燭,了無生趣而搖搖欲墜,這群人被再次放置在攝影機前拍照建檔,目光直視鏡頭讓人不安,無聲的控訴拒絕遺忘。

「lululululuuu…,我好想睡個覺,所以我把頭擺在白淨的床上,或許就能睡著了,lululululuuu…,媽媽就要過來了,帶著牛奶過來了,我的孩子會甜美地睡著…」媽媽開始唱起搖籃曲,孩子飛快地想跑到媽媽的身旁,可遙遠的親人還是在遠方,漆黑的病院裡病人目光渙散坐困愁城,他們頹坐著不發一語、無所適從。

「框鏘,框鏘,框鏘…」生命的列車即將到站,病院裡的旅者卻依然奏唱著重生的樂章,等待能夠再一次重生,重生為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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viernes, 12 de noviembre de 2010

Why so serious?--Bébé Requin 觀後心得


踏上滑板,狂飆的速度是我們唯一的出口,似乎滑得快一點、再快一點,時間就會濃縮成一劑安心丸(placebo),撫平一切的焦慮與不安,不停往前邁進,往未來的方向走,然後漸漸地學會不再回頭過問,默默接受默默承擔。

Bébé Requin,某種程度上試圖打破「青春」不被正視的瑣碎結構,以多種元素如搖滾樂、校園、電玩、速食店、滑板等重新呼喚觀看者,將我們置入「性別社會化」之前的脈絡,再次思考性別在光譜之上還可能擁有的位移空間。

小鯊魚還小,涉世未深,處在一個莽撞而可以不斷嘗試並犯錯的青春階段,性別對他而言是一個滑動的符號,未能指涉一個完整的意含,影片中看見性別意義不斷流動的過程,電動搖桿、吸管、棒棒糖、口交的隱喻似乎揭示了男或女之間的權力並沒有一個固定的方向。三個片段都以男角為主體,正面對著「兄弟」的「偷情」而忐忑不安,同性的生存空間突然出現了異性的闖入者,看似清楚劃分男與女之間的界限,可導演卻刻意打破對性別固定的想像,第一幕男生與女生都裸著上身,性徵在此被放在同樣的位置觀看,胸部的性別意含消失了,接著男生替主角進行口交但女生拒絕,又出現了性別印象的反論述,而到了第三幕,女性的意象開始鮮明了起來,是一種主動的、介入的、挑逗的形象,胸部的特寫、腿部的撩人姿勢等,似乎又與第一幕的女生大相逕庭了,我們從青春到成熟對於性別想像的轉變,在這幾個鏡頭之內便呼之欲出。

整部影片看來所設定的基調是沉重的、不安的,躁動的青春對性別所存在的不確定感,讓對於性別的觀看與想像呈現多樣的、浮動的、沒有特定方向的樣貌,但成熟之後呢?我們還曾回頭質疑性別論述是否有其他可能性嗎?第一幕滑板痛擊之後的無聲結尾,第二幕在走廊上的暗自踱步,第三幕巨大而強烈的喘息聲,試圖反抗與質疑的結果,竟是更加難受、無解的窘迫與無奈。

如今,當我們血淋淋地面對曾有過的青春,能做的卻只是迅速別過頭去,隱身在時間快速的敘事結構之中,沉默不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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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omingo, 31 de octubre de 2010

現實一種

那個星期三下午,我正在值班,一波又一波的學生從電梯湧出來,門禁管制總讓人忙得不可開交。西裝口袋裡一陣騷動,我來不及接通,看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,是老爸打的。

家裡來的電話,我總是不敢接的。

跟老爸的相處模式是如此,平常鮮少聯絡除非有要緊事,上台北之後,只要接到家裡的電話多半是錢的事,就學貸款辦了沒、在學證明快寄回家要申請獎學金、騎車超速被拍照、停車格繳費逾期、電話費爆增,其他不被提及的事都不重要,只要不被提及就相安無事,這樣的通話習慣長久下來,家裡的來電都讓我極為抗拒與害怕。

從商學院六樓的隔門偷偷溜出去,窗外的雨不斷砸在課間流動的人潮上,俯瞰著來自各個方向的又往各個方向離去,之於那些奔走的人們,我高高在上冷眼以對,竟也感受到一絲宿命的孤寂,希區考克的災厄之鳥就要降臨,彷彿世界與我再無干係,站在一個時間靜止的獨立次元之中,和周遭事物完全切割開來。

手機又再次震動,我按下通話鍵。

「你手邊有多少錢?」老爸語氣帶點羞澀讓我不解。
「大概一萬多兩萬吧,怎麼了嗎?」我問。
「我有困難,需要錢,你能不能看去找誰借?」

語氣更加軟化成為乞求的口吻,每個字每個音節像是灌了鹽酸的海綿,扎扎實實地把強酸擰在我的胸膛之上,重度的腐蝕與灼燒讓我無法思考,看著向上向下的樓梯突然想逃,但我得冷靜,我得相當冷靜,最好裝作若無其事才行,我竭盡力氣穩住情緒問他:

「要多少?」
「五萬五,明天下午以前。」他說。
「我問看看馬上打給你。」
「拜託你了。」
「不用這樣,只是小事情。」我嘴角發顫地說。

掛了電話,回到工作櫃台,笑容可掬地迎接每一位蒞臨的學生,大聲跟老師問好幫課程準備好設備,上課鐘響起,人潮散去,我雙腿一陣痠軟摔坐在椅子上,一下子要籌三四萬,該怎麼辦?找誰開這種口?我拼一口氣習慣了,任何事情非到最後不會找人幫忙,但這次卻瞬間被打趴在地上,動彈不得。

當晚,打開手機通訊錄,一頁一頁翻找可以求助的人,一個個名字都是那樣陌生,鼻頭一酸,模糊的文字糾結成一條斜線,往內心脆弱處滑去,知覺恍惚在不斷遺忘與憶起的虛幻狀態,但緊接著又心一橫,索性把鼻子給捻上,從恍惚中醒轉過來。

本來自以為離開家很遠,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服貼就好,刻意不去想家裡的狀況,更壓根沒想過要負什麼責任,但我想,現實一種,該面對的總是得面對,牙關一咬,日子再苦也是能撐過去的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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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unes, 27 de septiembre de 2010

環島劄記。

「有些事現在不做,一輩子就不會做了。」,看完練習曲這部電影後就懷著騎單車環島的憧憬,感覺一但做到了,內心缺少的,不知道是什麼,便可以補足了。

瀏覽著網路上一篇篇的環島遊記,許多地名聽起來是那樣的熟悉,是從小地理課本上就看過老師課堂上就講過的,但是書上看得再多心裡卻不怎麼踏實,好像每每口沫橫飛地開始介紹起地方產業結構、風土民情,這些記憶中的圖像便一塊兒揚起風帆,往遙遠的彼端漸行漸遠,一會兒便消失不見。

大學畢業的這個暑假,完成環島夢的最佳時刻,跳上單車便一股腦兒往沿海公路騎去,海岸線很長怎麼騎也騎不完,東北季風毫不留情地往身上招呼過來,路面上儘管是不起眼的高低起伏都能讓我氣喘如牛,視線開始固著在引領向前的兩條白線上,朝岸邊翻滾的浪花和那一片廣闊無垠的蔚藍,混在不斷擦身而過的車潮之中,似乎一點也不顯美了。

幾天下來,雙腳開始熟悉地形變化,每一次的踩踏,都是身體跟土地的直接對話,透過輪胎與地面的摩擦,肌肉運動成為書寫認知體系的媒介,痠痛感突然和腦袋存有的知識觀重疊了起來,這是我第一次,第一次這麼深刻地體會到所謂上坡下坡、所謂平原山丘。

有那麼一天,在蘇花公路上祈求著快快抵達環山道路的頂點,無止盡的上坡消磨著我的意志力,下車行走的念頭不斷浮現在心頭,不停滴下的汗水洗過雙頰,我奮力抬起頭望向下一個轉角,突然間,我看見了希望的形狀,是一直、一直往上的形狀,阿!究竟是「都市人」的浪漫情懷。

學業的成績優異,工作的調薪升遷,都市社會服膺的競爭邏輯習慣將理想的終點埋在遙遠的至高處,教育人們咬緊牙關一步步地往上爬。遠離塵囂驅車上山,卻發現不過是為了拼一口氣而死命向上邁進,我不禁悵然若失,雙腳一軟癱坐在蜿蜒的山路上,周遭一點聲響也沒有,世界安靜地彷彿聾了,只聽見心臟憤懣地噗通噗通跳響著。

我轉過身看著來時的道路,卻感到全然的陌生與恐懼,又轉過身又擺了擺頭,在前進與後退之間,迷失了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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